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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位00后腦癱少年在江西上饒的街頭擺攤賣大蒜。他們的視頻被發布在社交平臺上,畫面里有凌晨騎著三輪車去市場占位的身影,有坐著輪椅扛著商品趕往另一個攤位的堅持,行動不便的他們互相攙扶,蹣跚的腳步被自己笑稱為“像企鵝”。這些片段讓網友看到了生活的重量,也生出許多疑問。
負責拍攝的是小余。她也是殘疾人,一場火災奪走了她一只手掌,還留下了面部的疤痕。認識三位少年前,他們已經在擺攤。小余讀過大學,見過網上殘疾人把賬號運營得很好,便提議用鏡頭記錄他們的日常。
鏡頭呈現的并非全部。實際生活里,困難藏在每一個細節里。小龍雙腿沒有知覺,手部畸形,只能靠輪椅移動。小寒說話含糊,雙手活動不便。小琪雙腿無力,站立超三分鐘膝蓋就會不受控制地發抖。他們合租在一間不大的屋子,每天要比常人更早起床。小龍凌晨三點就得起身分裝大蒜,輪椅上掛幾袋,腿上再抱兩袋,獨自趕往另一個菜市場,來回要花近兩個小時。他不想和小寒、小琪擠在同一個地方,怕搶走伙伴的生意。小寒和小琪結伴擺攤,起得稍晚些,但同樣要在天沒亮時就做好準備,才能“搶”到一個攤位。
高溫天氣里,他們在戶外待到中午,收攤時渾身是汗。只要不是大暴雨,再熱的太陽也擋不住他們出攤的腳步。最近為了多賺點錢,他們每晚還要帶著沉重的水出門,賣到深夜十一二點才收工。小余要上班,沒能把這些畫面都拍下來。
一天下來,他們最多賺45元。平均到每個人頭上,只有十幾塊,有時甚至更少。擺攤沒能改善他們的物質生活,每月三四百元的補助(小琪因爺爺退休金高不符合條件)和政府送來的米面糧油,才是維持基本生活的依靠。逢年過節,殘聯會組織“中秋聚會”之類的活動,送來節日關懷。
三位少年的相識,也和殘聯有關。當地殘疾人有個交流群,他們在群里聊天,慢慢成了朋友。小龍最先開始擺攤,后來小寒和小琪也加入進來。小余加入后,這個小團體多了一份力量。
小琪的變化最明顯。認識小龍和小寒前,他幾乎不出門,也不說話,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。這半年,他開始和人交流,臉上有了笑容。小龍很幽默,總愛調侃兩個伙伴,把樂觀的情緒傳染給他們。小寒說話雖然含糊,但越來越愿意表達。三個人一起做飯,一起出攤,互相照應著走過那些難走的路。孤獨曾是他們共同的標簽,如今結伴同行的快樂,成了生活里珍貴的光。
拍視頻的過程并不順利。小余技術有限,初期不熟悉平臺機制,封過幾個賬號。三位少年面對鏡頭時很緊張,動作和表情都不自然。視頻流量一直不高,沒能給他們帶來實際收益。但鏡頭像一面鏡子,照出了他們的堅持,也照出了藏在困境里的勇氣。
網友的評論成了新的動力。有人夸他們堅強,有人說要向他們學習,還有人特意找來攤位買大蒜。他們會一遍遍地翻看評論,看到鼓勵的話就笑得合不攏嘴。那些文字像一顆顆種子,在心里發了芽,讓他們更有勁頭面對第二天的太陽。
小余說,物質上沒什么改變,但他們的 眼神不一樣了。以前是迷茫和膽怯,現在多了些堅定和期待。他們依然要為每天十幾塊的收入奔波,依然要在凌晨的寒風里整理大蒜,依然要和身體的疼痛對抗。可身邊有了伙伴的笑聲,手機里有了陌生的鼓勵,生活就有了不一樣的色彩。